★ 可供语言教学包括对外汉语教学参考； ★ 可作为外语教和学的辅助趣味材料； ★ 可供文化语言学、比较文化研究参考； ★ 破解名称之谜，追溯词语之源，探索文化之踪。

序 言

大千世界的无穷事物，在不同语言中的名称不尽相同。有些命 名方式简直匪夷所思，令人感到十分奇怪或有趣，而这往往也体现了 不同民族的不同视角。有些名称富有诗意，能引发人们独特奇妙的联 想，而诗的主要特点之一就是富于形象思维。客观世界无限的事物和 主观世界的无穷概念，异中有同，同中有异，关系错综复杂且有着千 丝万缕的联系；它们不是截然分开的，故而我们应该多角度、不拘一 格地来观察、探讨各种语言中的名称和词语。本书对名称或词语的探 讨不仅是从语言学角度上，而且也是从认知科学的角度上进行的。词 语是反映世间万物的，更多地了解客观物质世界，就能更深入地把握 语言的词汇；换个方向而言，更透彻地体会词语的构成理据和结构原 理，才更能达到将语词作为认识工具和思维元件的目的。对任何知识 的学习和研究，都是对自己思辨能力的不断深化和提高。

人记忆和掌握词汇的能力是有一定限度的，即使最大的词典其篇 幅也是有限的。像汉语还受到字的限制——尽管不允许随意造新字， 但已有的汉字中那些冷僻字即使大学者也有许多不认识。另外，不论 过去的铅字库还是现在的电脑字库在客观上都必须设定量的极限。汉 字绝大部分本身就是词，但为了避免同音词过多和更精确、更丰富地 表达意义，更多的汉语词是由两个以上汉字构成。即使如此，生造词 一般也是被社会拒绝的。而所谓新词总是面临两种命运——或是昙花 一现后被淘汰，或是幸运地得到大众认可而幸存下来。如同人口乃至 某些物种的数量在超过合理限度时须实行“节育”，以避免无限制的 增长，词语亦不能任由其像水葫芦那样毫无节制地狂生滥长。人类必 须用有限的词语去表达世间无限的万物，这可谓是“语词经济学”。 人类发现和发明的事物、概念是无穷的，而任何语言的最基本词库 是“穷”得捉襟见肘的，所以必须让尽可能多的词兼职。实际上， 世上无数事物都是像什么(可见的形态或抽象的性质)就叫什么的： 有的直接以本指另一事物的名称指称，从而形成某词的多义(如英语 basin“盆”又可指“盆地”)；更多的是加上修饰成分，即指出共性 之外的个性，或曰与原有词所指间的区别特征(如汉语“机翼”表示其释名析义——万物名称与中外文化探微相当于鸟用于飞翔的“翼”，但不同处则在于其是“长”在飞机身上 的“翅膀”)，即以类比和隐喻的方式命名。另外，就如同一切事物皆 由有限的元素构成，语言面对越来越繁多、复杂的事物，一种有效的 对策就是以简单的词素复合构成新的词语，来满足不断增长的表达需 要。不可分析的“原创词”是原生词，而多得多的派生词和复合词是 次生词。

本书所谓的“名称”并不仅限于名词，而是包括其他词类。词类 的划分是语言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学者们对词汇作出的分类。词类间的 区别也不是绝对的，很多词可以跨类使用。而许多语言中，词类没有 特别的形式标记。判断一个词在具体语境中的功能，须依据其在句子 中担当的成分。即使在语法形态复杂的语言中，词类间也并非先天存 在泾渭分明的界限。如俄语中的动词不定式是由阴性名词转化而来(据 杨隽《俄语历史语法概论》)，动词表达动作或状态的概念，而数词就 是数的名称。

通过比较研究，可以发现，很多语言中的“文化词”(即超出人 类初级生活和认知范围的概念)，往往是从邻近的发达文化之语言中借 入。如汉文化圈内的日、韩、越语的学术词语多借自汉语，泰、柬、 缅语中的政治、宗教词汇多借自梵语，亚、非许多不同语系的语言 (有些甚至远离阿拉伯地区)从阿拉伯语借入的不仅有大量伊斯兰教词 汇，还有数量不菲的天文、医学、化学等方面的科技词语；而欧洲的 现代诸多语言则普遍向希腊、拉丁语借用哲学、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 的词库(包括可创造无穷多新词的词根与词缀)。有关借词的研究对于 文化史的探索很有裨益。对借词输出和输入的方向、时间、途径、媒 介等等的探究，可以伴随、促进、启示、阐明文化学上许多课题和问 题的研究，如影响与被影响、同化与异化、传播与演变、涉及的学科 或行业等等。广义的借词可分为两类：1)形式上的即显性的借词，就 是直接借用输出语的语音(音译外来词)或文字形式；2)内容上的即隐 性的借词亦即仿造词，就是仅借用或曰套用输出语的构词成分或语义 结构，利用本族语的自有词素按相似的方式创造新词。对待借词的态 度是不同的，有的语言(或曰民族)直截了当、张扬不讳地搬移他山的 “怪石”，而有的语言则习惯于抱起本族语的琵琶半遮面(仅遮形式而 不遮内容)。另外，词语的借贷并非总是单向的。如古代日本从汉语借 入不计其数的字、词，而在近代则是汉语向日语“拿来”了不可胜数 的“摩登”词汇。因此总体上而言，文化和语言间发生的不是单向的“借债”，而是互通有无的交流。

本书并不纯粹研究词源，但探讨的不少问题涉及词源学。 Etymology(词源学)的(希腊)词源义是“对真谛的探究”。探索词源 时，人们通常问：“这个词的含义追根溯源究竟表示什么？”词源或 词根的内涵在语言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本身也是在发生变化的，但了解 词源有助于认识词义的来龙去脉，把枯燥的学习变为充满新奇发现的 探索，同时对语言和思维逻辑进行深刻的思考。对于多语种学习者和 研究者来说，能借此找到一系列亲属语间的同源词，或非亲属语间的 借词(从而窥见文化影响的作用)；通过对比有关词语形式上的异同， 归纳出一些语音对应规律和语义演变现象，能事半功倍地学会或“捕 捉”到大量“有牵连”的词。探清了词源的基本意义，掌握由其衍生 出的词或词群的语义就不会那么毫无头绪，困难费神。因为找到了源 头的“活水”，那就是与所指事物有着活生生联系的生动形象的理据。

本书所作的主要探讨可姑称为“词理学”——不仅探索词语的理 据，亦探究词语构成的一般原理(如形态学的组合方式、命名法的类型 等)，琢磨词语创造中人类的思维方式，考量语言与文化的相互关系， 如此等等。狭义的“词理学”着眼于词语的内部因素，而广义的“词 理学”则越出语文的边界，与词语所反映的广阔世界相联系，研究语 言与文化之间极其丰富、广泛的“双边”或“多边”关系和影响。探 究许多名称的来由，仅在语言领域本身还难以找到答案，而须在词语 所反映的客体事物涉及的知识范围作一番调查，从而可能摸索出某个 名称形成的缘由。

给事物命名，其实也是在进行分类学的科学思维。所谓“民俗 分类学”或“原始分类学”中许多类别的范畴按现代科学的知识来比 对，是不合理甚至可笑的，如把蜘蛛归入昆虫类，把蝙蝠归入鸟类 等。但人类的认识是永无止境的，分类学上的“新概念”也是层出不 穷的。名称/命名反映了人类对世间巨细万物的认识。由于认识能力的 局限性，命名既有正确的，也难免有许多错误的。在认识的发展过程 中，人们对很多事物会得出新的见解和改进的认知，便会对之进行改 名或重命名，从而造成新名取代旧名或新旧名并存的现象。

学习一门语言，最大的负担是掌握大量词语(学会发音和拼读只 是初始阶段的简单准备工作，而语法规则在数量上甚为有限)。尽管初 学者尚不需奢望认识成千上万的词，但达到一定程度后必须掌握所使释名析义——万物名称与中外文化探微用范围内绝大部分的词，因为(在有效阅读中)需查词典才能懂的词应 该仅占很小的百分比。记忆词语有几个窍门或曰有效方法：

1 将(貌似)无意义的变为有意义——探明词源或外来语原意， 而不是机械地背诵单词的字母；

2 在无联系的词语之间建立起联系——辨别同根词及变体间的 对应，联想反义词、同义词、同族词及不同语言间的“假朋 友”，同时也能温故知新，一举多得；

3 将(似乎)不合理的字面义解释为合理——从语义演变的角度 说明词义变化的来龙去脉；

4 将无趣味的符号变为有趣的内容——深刻体会复合词与派生 词的理据和理趣，结合词语反映的百科知识，不断扩大和深 化知识面；

5 将难记的形式变为易于分析和理解的成分——学会善于识别 和分解词素，因为词根和词缀的数量是相当有限的，而它们 的排列和组合是无限的；

6 将无声变为有声——尽可能挖掘古人造词时的拟声和拟态原 理，将今日看似无声的文字符号复活为有声有色的丰富客观 现象；

7 将孤立的个别变为有机的普遍——通过不同语言对应词的比 较，探索表达的异曲同工和人类思维的共性；

8 将枯燥乏味的死记硬背变为趣味盎然的无涯探究——嚼出味 道才能更好地消化，而生吞硬咽是很快会流失的；

9 将点变为线和面——把零散的词语从共时和历时的双重维度 上作立体的系统探究，思考古今中外词语的异中有同与同中 有异；

10 将消极学习变为积极的智力训练——努力发现普遍规律性， 摸索最佳方法，培养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能力。

其他如利用谐音等记忆单词的方法不属于本书探讨范围，但可参 见拙著《世界语言博览》第一部分有关记忆词汇的若干窍门。

本书所举例子，凡涉及较冷僻文字，尽量改用拉丁字母转写。而 使用俄(基里尔)、希腊字母及英语以外其他使用拉丁字母的语言，其 发音亦可参见《世界语言博览》。本书主要探讨词汇或名称的构成方 式，故对小语种读音不熟悉者亦可忽略其拼读。另外，本书中日语的例词因输入不便，有些地方只得以中文汉字代替日文汉字。

谈“词”开篇

分类与归类(认知的系统化)

联觉与联想(万物的普遍联系)

拟声与拟态(探索词源之源——师法大自然与语音象征性)

比拟与比喻(由此及彼的思维方式)

音近与意近(发掘比词根更深的“母根”)

雅语与俗语(不同风格的词语外壳)

一名多物与一物多名(主观与客观的非对称性)

命名方法之种种(形形色色的表达手段)

精彩纷呈的“小说”

量词识趣

自然界

星——从语言的角度观星

电——偶尔看得见、千万摸不得的神奇能量

虹——雨后的彩练之弓

水与火——不相容，常相对

冰——出于水而坚似石

“东”与“西”指什么“东西”？

春秋——相反的气候渐变过程

季节——大自然不同色彩的乐章

月与月份——夜晚的光明和历法的标尺

旬——十日谈

时间与数量——分秒之别，巨细之差

时间之网中的交错组合

岛——水是其定义的界定

海峡——“峡”者，“狭”也

谷——凹地为谷呈V形

石头记——石器时代孕育了人类文明

火山——喷火成山

瀑布——疑似白帛挂山川

动植物

尾——并非可有可无的附庸

马——家畜中的贵族

猫与鼠——童话与现实中永远的冤家

蝙蝠——飞禽与走兽之间的“二不像”

鸟语画像

布谷鸟——动物界恶名昭著的侵权者

鸭与鹅——家禽中的丑角

鸡——对人类贡献最大的禽类

“蛋”及其所孵化出的种种引申义

“词海”中形形色色的“鱼”

虾蟹——生活在水中的美味“虫”

雕“虫”之技有名堂

螳螂与蝗虫——一物自有一物降

苍蝇——飞虫恶劣形象的代表

“蜂”言“蜂”语

蜗牛——永远背着象征迟缓的“黑锅”

“水果”中嚼出别样的滋味

菠萝——美其名曰“凤梨”

挖出“榛子”词源的“核”

花生——为何是带“花”头的名称？

蔬菜——拔起萝卜带出(词)根

“白菜”究竟什么颜色？

花的“花名册”

草——植物中的卑贱者

蘑菇——出自阴暗角落的美味素食

依依柳枝依依情

竹——伴随中国文化生长的植物

人

呼吸——吐故纳新的往复运动

发音器官名称的部位提示

从“头”说起

“脸”之面面观

略探“眉目”之眉目

泪——或悲或喜的“眼水”

伶牙俐齿——言语的重要器官

手——人类通过动手才成为人

指与趾——音同而地位不同，所指有别

“肘”与“膝”——曲折度最大的关节自然衍生“曲折”之意

“心”意需“心”领

病与病人

医生——救死扶伤的高尚职业

护士——病人的姐妹

朋友与敌人——友谊与敌对的人格化

亲属与亲戚——词汇上的亲属关系网

邻居——为壑抑或为友的双边关系

结婚——人生的华彩乐章

姻亲——非亲非故变亲故

商人——做买卖的生意人

工人与工匠——行行出能工巧匠

梦——神秘的虚幻世界

机器与器具

飞机——使人类能腾云驾雾的巧妙机械

“轮船”是否靠“轮”行驶？

车——人类文明的载体

火车——工业革命的急先锋

电车——现代城市的流动风景线

自行车——并不“自行”，但“捷足”轻蹬

红绿灯——以色示人的指挥者

电梯——登高如履平地的“助脚”爬行物

电脑——是计算工具还是智能机器？

电视机——使芸芸众生都具备了“千里眼”

钟表——时间的计算器

工具——变形金刚的手

吊车——“鹤”立“机”群的大力士

消防车——以水克火的救急车

救护车——闪耀着救死扶伤的光芒

社会

城市——文明发展的里程碑

“电影”与“电影院”——身临其境的“动画”

动物园——“野兽花园”

商店——商品社会的万花筒

工兵——退役后可成为“工程师”

军队——组织性最强的组织

武器——人类威力不断增强的爪牙

农业——土地的有机经营

什么是“成功”？

饮食

食物——原生态的“维生素”

奶——哺乳动物的天然食料

盐——最古老的味素

品“酸”吃“醋”值得回味

酒——成也是酒，败也是酒

油与橄榄——原料vs提取物

一日三餐——各得其时

包子与面包——此包非那包

房屋与生活用品

窗——房屋的眼睛

家具——不动产中的“动产”

枕头——梦乡的舒适依托

烟囱——吐露人气的“出气筒”

厕所——为了不方便的“方便”变得方便

肥皂——以油去油的肥脂

灯——人造的光明

镜子——让人获得自知之明的省视用具

眼镜——眼力的调节器和补偿物

拉链——服装革命的重要发明

裤子——服饰文化中不平等观念的体现物

鞋——踏出文明进步的足迹

“手套”是否可与鞋袜类比？

雨衣——让“套中人”与风雨绝缘

伞——供人“挺亭雨立”的随身备用物品

剪刀——对立统一的切割利器

锁与钥匙——必须配对才能生效的防君子装置

药——不算食品但必须吃的苦物

玩具——玩物而长智

文化艺术

值得一书的“书”

“图书馆”＝“书库”么？

词典——以词为纲目的有序排列之书

报纸——每天在记录和影响世界的“纸”

铅笔——摆脱对墨水依赖的“旱笔”

乐器——给心灵带来欢乐的发声之器

“钢琴”的含钢量有几何？

提琴——不妨音译为“慰耳灵”

“号角”——原始的“号”为牛“角”

“戏”之“戏说”

“马戏”的看点在于“马”还是“戏”？

“故事”往往以“从前……”开头

排球——不可落地的“飞球”

“秋千”——双声联绵词象征来回晃荡

“拔河”——河水能拔起来吗？

举重——举重若轻

参考书目